破山禪師 

破山禪師(1597~1666),號海明。俗姓蹇,名棟宇,是明末清初我國一位著名的佛門巨匠、詩人、書法家,是明末清初重要禪宗大師,在蜀峨嵋地區的佛教活動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。破山海明一生弘法精進,廣收門徒,推動了清初的僧伽教育,他所撰寫的《伏虎寺開學業禪堂緣起》是其禪學教育思想的精闢總結。祖籍渝城(今重慶市),於明朝萬曆二十五年(1597)出生於竹陽(今四川大竹縣)。父名蹇宏(弘),母徐氏。《破山禪師年譜》說他「本渝州忠定公後裔」,蹇忠定公即明朝的重臣蹇義。破山海明禪師,臨濟宗第三十一世,是開法西南禪宗的領袖人物,對明末清初時期雲南、貴州、四川、重慶、湖北、湖南的禪宗,影響甚為卓越。雙桂堂的開山祖師,世有「小釋迦」之稱。  

 

十九歲毅然在本地寺廟削髮出家,法名海明,號旭東。1616年出川。1619年來到湖北黃梅的佛教聖地四祖寺、東禪寺參禪,在破頭山結廬,清修苦行,閱讀大量佛經和高僧著述。因為有感於明代江山易主,山河破碎,自號破山。1622年,他曳杖東遊,受法於浙江鄞縣,天童寺高僧密雲禪師門下,由於他的學識淵博,頗得密雲禪師的厚愛。1632年,「大難七次」的破山,辭師西歸四川。先後在萬縣的廣濟寺,梁平的太平寺、萬年寺講經說法,刊刻經書,振興禪院,終於名聲大震。1653年,在梁平縣萬竹山始建雙桂堂。門徒眾多,雙桂堂被尊為西南各大叢林寺廟之首。名標《中國佛教》史冊。  

 

傳說明末著名女將軍秦良玉是他皈依弟子。破山是當代書畫大師啟功最為敬佩之人。破山不僅精通佛法,酷愛詩文,尤善書法,久享文壇盛譽。詩詞構思新穎別緻;他的手書《牧牛頌》等拓片,深受書法愛好者的喜愛。他的詩詞、語錄,經弟子搜集整理,彙集成《破山語錄》,流傳海內外。為研究我國明清時代風土人情、佛門教義的重要文獻。破山禪師生平及其時代背景家國不幸,生靈塗炭,破山禪師降生在一個天災人禍連綿不斷的歲月。就在他出生的那一年(1597),荷蘭殖民者首次闖入廣東沿海地區,大肆掠奪,創列強掠奪中華的先聲。明王朝卻極盡奢華,腐敗無能,上下官員貪婪無度,導致國家財政不濟,國庫空虛。為彌補財政赤字,加大盤剝稅收力度,陷人民於水深火熱的生活之中。農民承受不起大量稅收,只好出外逃亡度日,造成大量的土地無人耕種。天災人禍與強征暴斂,人民飢寒交迫,甚至揭竿而起,為生存而鬥爭,如萬曆二十七年(1599),農民出身的楊應龍率領民眾攻陷重慶綦江。綦江離破山禪師的家鄉大竹縣僅數日路程,年僅兩歲的破山禪師很可能就經歷了這場無情的戰爭。萬曆二十九年(1601),山東、山西、河南、陝西、四川等省發生嚴重的饑荒,導致餓殍遍野,白骨纍纍。出生在多事之秋,注定了他一生坎坷不平的命運。  

 

破山四歲時「形貌端正,七處平滿,生含異質,幼挺奇標,只是終日不語,」有一天,他聽到隔壁的佛教居士在家裡誦《金剛經》,到「若以色見我,以音聲求我,是人行邪道,不能見如來」時,竟開口跟隨念誦起來。  破山八歲時,像其他少年子弟一樣,被送入鄉校接受傳統蒙學教育。在學校裡,這位資質愚鈍而秉性異常的孩子,令父母操盡了心,老師教他臨摹書法(即描紅),他卻交出一篇寫滿「上」字的作業,令先生大為光火。雖嚴加訓導,破山卻是屢教不改。  

 

破山生平第一次接觸到佛教,是在十歲的時候。一次,破山看到一個舉止安詳而儀態端莊的僧人,只見這位儀表非凡的法師徐步而行,袈裟飛揚,在他幼小的心靈中留下了美好而崇高的印象。他雖然不懂得深奧的佛理,但眼前的境象讓他彷彿看到了博大精深的佛教文化。至此,他便留心佛教文化,生起了以出家人為處世典範的信心。  

 

當時廣大農村地區流行童婚陋習,年僅十三歲的破山也不例外,在父母的操辦下,依當地的風俗習慣舉行了成婚禮。巴縣劉道開在《破山和尚塔銘》中說:「(師)生含明睿,質挺奇標,亦聚妻而生子,同耶輸與羅?。」 [22]蹇宏期待兒子早日成家立業,繼承這萬年不熄的煙火,破山卻「人情世事,略不經心」,令父母深感不安。就在他婚後的第二年,父母竟在無情的饑荒歲月裡相繼去逝,這對年輕的蹇棟宇來說,打擊是非常嚴重的。生活的艱辛及喪親的陣痛,令他倍感人生的無常與淒苦,才滿十八歲的破山,即「時常嬰病,自覺世間俱屬無常幻境」。為了排遣心中的不快,他遠涉名山大川,作逍遙游。在遊歷的過程中,他見到寺宇巍峨,梵剎莊嚴,使他想起了幼年所遇到的僧人形象,歷歷在目,出塵之念油然而生。破山在《自述行實》中說:  見壁間有志公禪師勸世歌,予讀至「身世皆空」處,不覺墮淚如雨,將從前恩愛等事,一時冰解。至夜獲一夢,如四山相逼,中間只有一路,有一僧對予誦偈云:欲脫娑婆出苦纏,急欲精進莫貪眠,聲聲只把彌陀念,自有蓮花托上天。誦畢不見,山僧當夜醒來,自此一心念佛,志願出家。  

 

破山產生出家念頭後,更是不經世事,遊歷佛寺古剎,甚至不顧兄長的反對,將妻子安置完畢,竟出家去了。他「聞姜家庵大持和尚,精嚴戒律,高志有德,慕禮為師」。(《自述行實》)破山拋卻塵念,依大竹縣姜家庵的大持律師出家了。  大持律師見破山慧根深厚,是可造就的人才,便為他取名海明,號旭東,意思是像東方的初日一般冉冉升起,照鑒天地萬物,以此寄托他將佛法的度世精神傳播到世界的每一個地方。因大持律師德高年邁,體力不支,難以教化新進學僧,就指派本寺的容光長老為剃度師。這時的破山剛滿十九歲。  

 

十九歲的破山出家於大竹縣姜家庵,禮大持律師為師。大持律師以年事已高而難以承擔教化重任為由,讓他跟隨容光法師學習。在短短幾個月後,大持長老竟然圓寂。因容光法師的見地及佛學修養均難以令破山滿意,他只有離開出家的姜家庵,另覓師承。  

 

大竹縣姜家庵的大持師圓寂後,聽說鄰水縣延福寺有一位專弘《楞嚴經》的慧然法師,破山便欣然而往,跟隨慧然法師學習《楞嚴經》。  破山在家從寶志禪師所著的《勸世歌》明白了世事苦空無常的原理後,在出家修學的路上,首先深入學習屬於大乘教法的《楞嚴經》,這裡一切眾生皆有常住真心的思想,是眾生皆可成佛的依據,對破山的影響非常深遠。  

 

「常住真心」即人人本具的自性清淨之心,因妄想執著及無明所覆,此常住真心不能顯現,故有輪迴六道的緣生業果。破山熟讀十卷《楞嚴經》,當他見到「七處征心,八還辨見」一文後,恍然間悟到了心、境的真妄不二之理。從《楞嚴經》的「七處征心、八還辯見」中感悟到真妄不二之理後,慧然法師又為破山開示了禪宗直指人心、見性成佛的頓悟法門:剛剛接觸到頓悟法門,破山感到教外別傳的意旨幽微玄妙,不得其門而入,就登堂入室,請教慧然法師。慧然法師以「因緣譬喻,種種開示」,但始終沒有打破破山心中的疑情。破山狂心頓起,不能自止,既然慧然法師不能讓他的狂心得到安歇,他便生起了遠遊江南參訪明師的念頭。  

 

破山強調,他是為了解脫生死大事而出家,不願在理論上大量花費有限的時光。於是,破山辭別了給予他佛學啟蒙的慧然法師,悄然出蜀,去參訪江南善知識去了。  

 

破山離開故鄉熱土,一路風餐露宿,開始了行腳的雲水生涯。途經荊南,抵達蘄水吳王廟時 [24],因水土不服及傷風感冒,他患上了嚴重的痢疾。孤身在外的破山無依無靠,眼看即將拋屍荒野,「有居士張稜溪者,見師雖病,眼光射人,遂延至家中,以藥調理。三月餘病癒,乃辭謝」。(《破山年譜》)  

 

古人疑情大發而住山修行的事例,令他神往不已。年僅二十三歲的破山也想傚法前輩先賢,「誓願住山」。於是破山來到位於湖北黃梅縣西北的破頭山(又稱破額山),但見雙峰疊翠,泉石幽深,為潛修之佳境。昔日釋迦太子坐金剛寶座,說不證菩提則不起此座,破山效仿釋迦的悟道精神,在破頭山上,也發誓「若不明此事,終世不落山」。(破山《自述行實》)  

 

他來到雙峰山的萬丈懸巖上立定,給自己立下了死令狀:「悟不悟,性命在今日了。」他從辰時開始,立到未時之際,「眼前惟有一平世界,更無坑坎堆阜」,感到意境超然深遠。正在恍忽間,「舉意欲經行,不覺墮落巖下」。從懸崖墜下的破山非常幸運,他只是「將足損了一損」。當破山在夜裡遭受腳痛折磨而輾轉反側時,忽然一陣鑽心的疼痛,令他暫時忘卻了久久蘊結在胸,令他放心不下的種種疑問。這一瞬間因腳痛引發的輕鬆與清涼令破山興奮不已,「密舉從前所疑所礙者,如獲故物,方放身命,睡到天明」。天亮後,他心中不再為疑雲所礙,一片豁然開朗,他興奮地大叫起來。有一居士以為他腳痛難忍,就來好言相慰,破山卻對他說:「非公境界!」 (破山《自述行實》)意思是此時此刻,我如何能將內心生起的喜悅傳達與你呢。破山開悟後,在破頭山養傷百日,便下山開始了雲遊四方、行腳求學的生涯。破山從二十八歲始參學圓悟大師,到三十三歲在嘉興東塔寺傳法,其間除一年在浙江海鹽天寧寺參湛然大師外,一直跟隨圓悟大師學習,最終得到圓悟大師的印可,並授以「曹溪正脈」,取得了臨濟正宗的傳法資格。  

 

破山接受密雲圓悟禪師的傳承後,明崇禎二年(1629)八月一日,開始傳法於浙江嘉禾東塔廣福禪寺,古叢林清規規定,一般十方叢林的方丈經公眾推舉,三年一任。破山在東塔廣福禪寺三年期滿後,受巴蜀僧俗的迎請,回到他闊別的故里,大弘佛法。這時的巴蜀一帶正值烽火連年,破山不懼權勢,不計個人得失,致力弘揚佛法,歷主岊岳、大峨(大峨寺)、萬峰、中慶、鳳山、棲靈、祥符、無際、蟠龍(銀杏堂)、佛恩、雙桂(雙桂堂)等佛寺,在巴蜀輾轉弘法三十餘年,歷興寺庵十四處,傳法弟子八十七人,使西南地區的佛教在明末清初的戰亂時期再度勃興。最為難得的是破山以出世的身份,斡旋於明末殘餘勢力、農民起義軍及嘯聚山林的匪徒和清軍等各派武裝力量之間,積極引導這些手握生殺大權的強梁們體恤民情,尊重生靈,盡量少給人民帶來戰爭的血腥,甚而度化他們皈依佛教,使億萬生靈免遭塗炭。破山禪師抗清   

 

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裡,擁兵自重的地方武裝,一般在名義上歸屬南明政權,實際不受任何人的節制。他們不但是農民起義軍的打擊對象,也同樣要遭受到清軍的鎮壓。他們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,被迫聯合當地民眾抗拒來犯的各路兵馬,或根據戰事的發展,有時與農民軍聯手抗清,有時與其他地方武裝聯手抵抗農民起義軍甚至還互相仇殺等等。如曾經庇護過破山禪師的明末清初巾幗英雄秦良玉,落腳於石柱銀杏堂,在永貞和尚的協助下,一面抗拒清軍的圍剿,一面抵抗多次犯境的張獻忠部將,竭力保衛一方百姓的安寧。  

 

破山禪師身處亂世,歷經「七次大難」不死,卻不顧個人安危,甚至為了保全人民的生命,駐錫兵營,力勸權貴以民為重,以上蒼好生之德而止殺戒殺,使數以萬計的生靈得救。值得我們深思的是破山禪師不僅僅是一方權貴所重,不管是農民起義軍及地方武裝,還是滿清政權及南明政權,大家都想借助破山禪師的宗教影響力,達到籠絡民心控制時局的目的。因此,破山禪師始終是各派武裝力量的座上賓,甚至各路人馬的頭目紛紛拜他為師,參禪悟道,畢恭畢敬。  

 

康熙三年(1664)秋季,破山禪師年屆68歲,「巫山已定,楚蜀道通」,這時戰亂才基本得到平息。然而只過了二年的太平日子,破山禪師就圓寂了。可以說,破山禪師的一生都生活在戰亂與災荒年間。他在亂世中不辭艱辛,捨已為人地弘法利生,使多少苦難的人民在宗教的關懷和庇護中看到了生存的希望。他在弘法雙桂堂期間,曾收留難民達萬餘人,真正體現了大乘菩薩利他的情懷。破山禪學的基本修持理論   

 

破山強調宇宙間每一個生命都存在解脫成佛的可能性,我們不能放棄或輕視任何眾生。這種成佛的潛能,即人人本有的佛性,有時也稱之為心性、真如、如來藏等。本有的心性清淨無染,在聖不增,在凡不減。  

 

破山認為真如覺性是不能用言語表達的,只能在內心親自體驗。因而他以為不管是「即心即佛」、「非心非佛」還是「不是心、不是佛、不是物」,都是為了度生的方便法門,只要對其中任何一項生起絲毫的執著,都是「頭上安頭」,應該即刻放下,不為名相概念所困。對心性一體觀的證悟,必然是親身實證,而不是「高唱無為,口念南無」可以實現的。破山提出以「無生」的智慧來體悟一心法。無生智是了知一切法無生,也是滅盡一切煩惱,遠離生滅變化的終極智慧。在理體上,遍知四諦法而知苦、斷集、修道、證滅,斷盡欲、有、無明等三漏,結縛、隨眠等煩惱不再生起,所以稱之為無生智。破山海明的修行論   

 

"怖生死心」為禪修者的精神原動力.破山所說的「怖生死心」,即立足於充滿苦痛與煩惱的現實世間,正視、面對生活而不是逃避生活。知道六道輪迴的苦楚,對現實的五濁惡世生起強烈的厭離心,生起了生脫死的願望。以「怖生死心」為禪修者的精神原動力,精進修行,以期得到崇高而永恆的終極生命。破山認為怖生死心是把握迷悟的關鍵.   

 

不拘一格而契悟本性是解脫生死的根本.破山認為學佛一定要以解脫生死大事為目標,而解脫的關鍵在於迷悟之間,「迷則為凡,悟則成聖」,因此,迷之與悟,是解脫生死的根本。迷悟一途只在一念之間,沒有凡之與聖、智之與愚、勞之與逸、生之與死等分別之心。迷也迷此心,悟也悟此心,以無分別心,打斷無始以來的妄想執著,當下見性成佛。迷悟之事人人平等,無論在家與出家,在感悟真理解脫生死的修行路上,不管生命形態的高低貴賤一律平等。破山認為,出家不是形式上的,而是重在心地的出家(解脫)。因此出家有三種之分,「一曰出兩扇大門之家,二曰出無明家,三曰出三界火宅家」。(《破山語錄》卷六)這三種出家,一是形式上的出家,即出兩扇大門之家;二是在精神上感受出家的法樂,即去除無明,出生死煩惱之家;三是超越時空的限量,即跳出三界輪迴之家。學習佛法的目的是解脫生死輪迴,是出生死煩惱之家,是出三界輪迴之家。勿論在家出家,勿論富貴貧賤,都能平等地從心地上感受出家的快樂。  

 

參究佛道的重點在於心性的悟入,沒有時空或形式的限定。雖然叢林裡流行結制解制的參禪形式,那只不過是契悟佛道的方便而已。不拘泥於傳統或形式主義,才能真正領會參禪悟道的核心精神.   

 

不執著也不排斥打坐、住山、行腳等修行方式.禪宗靜心修持的方式多種多樣,初下手時,或禮佛誦經,或拜佛懺悔,或為眾作務等,總以制心一處、磨礪心志為要。等到心地純和、願力深廣而漸入佛道之時,即可以打坐參禪,以專修為務。本來參禪可以不拘泥於行住坐臥等形式,但初入靜時,心地染淨相依,必須一心一意,就像放牛一樣,當它犯人稼苗之時,就猛力拽它回頭。因此,在行住坐臥諸法門中,當以打坐為基礎。破山說:行住坐臥四威儀中,以坐為上,但並不是要執於死坐。  

 

生逢亂世的破山眼看大家流行逃禪,揀擇僻靜的空山獨善其身,忘卻了大乘利他度世的菩薩道精神,就常常勉勵學人要有承當如來家業的勇氣,敢於面對現實社會,而不是逃避現實。對於出世法的修習,應該放下個人的得失,像火中紅蓮一樣,要有凌雲沖天的意氣,「最難行而行之,最難斷而斷之,最難忍而忍之,最難棄而棄之,最難捨而捨之」。作為出家的佛教徒,以弘揚佛法為已任,應該具有「純鋼肩頭,生鐵肝膽」,荷擔化導世間的使命。(《破山語錄》卷九)破山可謂言行一致,在生靈塗炭,戰事頻仍的年代裡,他毅然住錫軍營,勸導將士們慈心愛物,甚至不惜破戒止殺,留下千古佳話。  

 

破山認為潛心修持是整個修行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,屬於佛陀教導的「自覺」階段。對於已經契悟本來的明白人來說,住山是因為「自揣力薄,不能接物利生」的獨善其身的小乘行為,當他一旦有能力應機接物時,就應該回小向大,轉而面向芸芸眾生,以傳播佛法為事業。  破山強調開悟者同樣是大自然的一份子,也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,不能因為自己開悟而高高在上,甚至遠離眾生。因此,開悟者有義務以自覺的真理覺悟他人。他以從睡眠中醒來比喻開悟的境界,他認為「先醒者,非獨自醒,逐個教之令醒」,逐個教之令醒即在自覺之後,不能只顧自己享受內證的法樂,應該將覺悟的真理傳播給芸芸眾生,令所有的生命都能從中受益。雖然度生之事充滿了坎坷,需要大智慧大願心,但為利益眾生故,也要勇於承擔弘法利生的責任。所以,作為擔負著傳播佛教責任的出家佛弟子,開悟後的首要任務是弘法利生的大事業。  

 

不立文字而不離文字的語言觀破山認為,真實的道體不能用語言文字或符號來表述,只有通過自己親身的體證方知。破山強調參禪悟道應當不立文字,要超越語言的局限性,但又不能離開世間法,為了宣揚大乘佛教的終極精神而不離語言文字。比如以道之一字來表示內證境界,破山認為也只是為度生方便而強立其名。大乘中觀正道是諸法無所得的,道即非道,因言論道,言亦非言,不能執著道體或語言本身。  破山海明的圓融統一思想破山提倡禪淨教戒的統一,認為佛法本質無二,然而諸宗派根據學人的慧根不同而設施有異。破山胸襟坦蕩,超然於各種意識形態之上,不僅反對各宗派自設藩籬,甚至連儒釋道三教之間也應該互相包容。  

 

什麼是真正的持戒呢?破山說出三個方面:一、莫造業,生命輪迴六道,不外受善惡無記的業力牽引。若能防微杜漸,讓身口意三業清淨純和,不受煩惱等染著,就是不造業的階段。二、知因果,即深信三世輪迴的學說,明白自己必須對自己的行為負責。三、明罪福,即行五逆十惡等為罪業,會招感痛苦的報應。修五戒十善等為福業,能得到快樂的果報。  

 

著名的「破山吃肉」公案,講的是在戰亂年間,破山在夔東十三家之一的李立陽營中度日,因為李立陽嗜殺成性,破山為了救度一方生靈,要求李一陽戒除不必要的殺業。李立陽見破山嚴持戒律,不食酒肉,當時就對說:「你只要吃肉,我就不殺人了。」破山就馬上與李立陽訂約,不惜大開酒肉之戒,使許多人得已全活下來,一時傳為美談。破山以後常以酒肉公案表明戒律的方便性及禪戒的統一性,甚至在飲酒吃肉之中,也充滿了活潑的禪機。破山說:「遠公沽酒延陶令,佛印燒豬待子瞻。此是一賓一主作用。固然,要且未徹向上關捩,只是大費力生。」當別人問起雙桂堂有何禪法時,破山乾脆說:「老僧門下,終日朝酒暮肉,不用造作安排,隨家豐儉,聽其自然。」當時破山居處有醉佛樓的稱謂,說明他超越常規的特殊傳禪方法,令諸山長老刮目相看。  

 

身為禪門宗匠的破山,不僅圓融地看待禪淨法門,在日常宗教事務中,也會帶領弟子為信眾念佛回向,以期超拔亡靈而往生蓮邦.   指導弟子在日常生活中參禪悟道參禪悟道並不是一件神秘難測的事,或是虛無縹緲的空花水月,它是每一個學佛者的必然生活方式。通常所說的修行或修持活動,即是參禪悟道。簡單地說,修行就是修正自己的思維、語言和行為,以使自己的身心變得更加輕安與穩健。破山指導弟子在修行過程中,要落實在日常生活中,一切時,一切處,動靜忙閒裡,都是用功的好時光。  

 

對於在家的佛弟子,破山強調應該在盡人倫、持家務中參悟佛道。在家女弟子當以「盡禮」為參禪悟道的關鍵。盡禮的內容,即對丈夫要溫柔體貼,盡一個做妻子的責任;要憐憫子女,盡一個慈母之道;平日善於迎賓待客,操持家務等,這些都是修行因緣。要學會在日常的繁瑣工作中參悟,而不是逃避現實的責任,去追尋水月空花的幻境。  在家弟子應當於資生事業中實踐佛法,而出家人的情況又是怎麼樣呢?出家人作為專業的修道者及佛教傳播者,是佛教信仰的核心,荷擔著如來度世的責任,當以自利利他的菩提心,行廣大行,在出家修行、弘法利生事業中踐行佛道。對於初到寺院發心出家的人,寺院先要求做一些服務大眾等苦力,以考驗他出家的毅力,這個階段一般稱為行童。破山教導行童應該在寺院的清苦生涯中磨練心性,在掃地烹茗的事務中體驗禪道。佛法雖然是自性宗通,破山強調老師在修行中非常重要,因為他們經驗豐富,在參悟佛道的歷程中需要他們的指點,因而要尊重師承,依止師承。  

 

破山重視僧才的培養,以抓住辦好叢林的關鍵是養育「達人賢才」為目標,並打破門戶之見,倡導教禪律三位一體的圓融觀。他對於叢林組織者的素質也有一定的要求,一是要有使命感,二是要謙虛謹慎,三是要有慈悲心,四是要有管理能力,五是要有外交能力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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